當獨裁成事實,革命就是義務▲
不推翻殖民統治 ,台灣還有未來?▼
323那一天,整體「太陽花學運」的內容轉折,究竟是好是壞?許多人都還在想、還在看,我也不例外。但我衷心覺得:323真是民主台灣關鍵的一天,因為就在這關鍵的日子裡,通過同一場學運的兩種行動面向,竟使深藏在整體台灣社會與執政黨性格基因裡的真實本質,再也無所遁形,終於浮現檯面。
這場「太陽花學運」就像一面照妖鏡,並且它是「一鏡兩面」的結構,清楚照映出執政黨長久以來包裝在偽善面具底下的兩張臉,以及整體台灣社會在過去數十年法治教育的馴化下,一張張與民主社會格格不入的──順民們的臉,因為這類順民們的臉,原應是適合於獨裁政體、融入於專制社會的臉。所以,我是深深感謝這面照妖鏡的出現──不管是鏡子的這一面或另一面。
鏡子的這一面,即是以其驚人的創意奇襲、佔據立院,並從行動伊始便憑著高度的自制力與組織力,驚艷地實踐了「溫和、理性、非暴力」的宗旨,從而在活動開始至今,便緊緊吸引全台目光與廣大學生族群的關心、聲援與投入的這一面。
站在它跟前,我們的政府通過323日間國際記者會的冗長演說,暴露了其面具底下的第一張臉。那段整體宗旨僅是:「服貿絕不會退回!」的演說,其實只是如下幾句話的隱喻:「你們大可續佔國會,賴在國會內外繼續坐、繼續睡,但是但是:我‧絕‧對‧不‧會‧配‧合‧你!」
注意,可千萬別輕看這番隱喻,它的意義重大的很,因為它實實在在的告訴台灣人:
「即便你們都已經在數十年法治教育的灌輸下,馴化為以溫良恭儉讓為高的順民,以至於那些還有志於出面為你們發聲的少數良心,都已百般顧及你們的道德眼光與法治標準,然後在總結前人經驗的生聚教訓下,開發出像這回這種『理性、溫和、非暴力』到讓政府想伸手捏爆這些良心都不好意思了的新形態抗爭模式....」
「但,你們的政府還是一點都不怕,只要試著按住怒氣、掐住懶趴,轉身向後背對、閉眼摀耳忽略那些良心們聲嘶力竭的喊聲或眼淚,然後堅定且頑固地使出:『不理你、我就是不理你』的大絕招,試問:那些少數良心還能暴露在你們以溫良恭儉讓為尺規的圍堵檢視中,掙扎著跳動多久?」
「因為你們自然會不厭其煩、無孔不入地對著那些良心們狂吐口水──特別是你們之中,總有些人擅長將『口水』包裝得不溫不火、理性中道、文質彬彬兩面不得罪,正是這類似是而非、道貌岸然的口水,最能淹得他們氣脈奄奄、灰頭土臉。」
換句話說,面對再怎樣理性、和平、非暴力的「公民,不服從」招式;我們的政府只要使出徹底耍賴的「政府,不服從」大絕,順民們便會不期然擎起嘴砲前仆後繼,轟炸與攻堅你的「公民,不服從」了!
而鏡子的另一面,是以令人驚愕的行動力迅速攻佔行政院,站在它跟前,我們的政府立馬現出那早就蠢蠢欲動、蓄勢待發,急欲掃清障礙、鎮壓異議份子的臉。我們都無法想像,在323那個盈滿肅殺氣氛的夜裡,一干卸下人皮外衣的鯊魚,如何循著借題發揮的血腥味,任自己的心──如果他們還有──全然與夜色同步。
漆黑,一整個漆黑....
然後迅速整備警棍長盾噴水車,動員霹靂小組、鎮暴部隊,鐵了心不只強力攻堅,更要強力掃除盤據政院內外那一個個不知好歹的手無寸鐵。
這是真的──那些人都是手無寸鐵....只是手無寸鐵。而那一夜開始的幾波驅離,當然也是一番重要的隱喻,隱喻著我們的政府在按兵不動的過去一週裡,深藏在心底最赤裸與最真實的聲音:
「不要讓我逮到你,否則:我‧絕‧對‧絕‧對‧打‧爆‧你!出師有名的打爆你....」
記住,千萬別轉過頭,要咬緊牙關瞪大雙眼,去鉅細靡遺審視它,審視這則染血的隱喻,看它如何鮮血淋漓地告訴台灣人:
「你們的政府,不獨在那些挺身而出的良心們,以貫徹『理性、溫和、非暴力』的抗爭手段為武器時,能以對其基本訴求的『置之不理』做回應;就算他們終究失望於你們政府的無賴性格,被迫採取較為激烈的手段呼喊與發聲....抱歉!你們的政府還是能以毫不憐惜、全無體諒的心,指揮國家機器的權力暨武力──法律與軍、警──實實在在地痛擊那些良心。」
「而你們呢?──這是更可悲的,更會在國家暴力的展示跟前,益加靠向政府的那一邊,加強你們對那些良心們的口誅筆伐的扼殺!」
悲哉!當台灣社會的良心被迫以較為激烈的手段爭取回應時,我們的政府總能更加有恃無恐,因為他們總是有「依法行政」、「執法捍衛民主」的口號當盾牌,而順民們更會積極地選擇與盾牌站在一起,非置台灣社會的良心於死地不可。
真的,這場「太陽花學運」,真是一面民主台灣的照妖鏡。鏡子的這一面與另一面,同樣值得台灣人民的尊重與感謝!只因,在為台灣的未來奮力發聲之餘,他們更聯袂照映出:台灣在歷經數十年的民主進程後,竟突變出了那麼多不適應民主社會的、悖反於民主精神的畸形靈魂?
這證明了過去數十年的民主實踐──包含「民主參與」與「民主教育」兩方面都是──確實存在著根深蒂固的問題。
為了替台灣民主實踐的痼疾對症下藥,也為了盡可能轉化那些經已突變的畸形靈魂,台灣社會,需要更多願意挺身戰鬥的良心。
「真的,請一起站出來!」
一起挺身為民主台灣的維繫與前進發聲。──並且請相信我,聲援、支持這場學運的延續,就是一個值得投入的開始,因為那會讓當前仍堅守在立院內、外的年輕學子們,在持續承受無賴政府的威脅與順民輿論的攻勢當下,不感到無助,不感到孤單。(顏銘俊/博士生、大學講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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